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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谈诗歌语言是人们存在家

收藏本文 2024-01-24 点赞:10665 浏览:44785 作者:网友投稿原创标记本站原创

摘 要:语言本质观是海德格尔后期存在主义思想的重要内容。从其存在主义思想出发,海德格尔认为人们日常所使用的世俗语言其实是已被技术化与工具化了的语言,它是对存在的遮蔽,而只有诗歌语言才是最本真、源始的语言,它触及了语言的本质,即被遮蔽的存在的敞开。诗人的道说把我们从日常平庸的栖居中置入存在的“诗意的”根基上。
关键词:诗歌 语言 本质 存在 本真的道说
中国东晋时期伟大的田园诗人陶渊明曾经在他的《饮酒诗其一》中意味深长地感叹道“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诗人不曾明白地指出“真意”为何,但是诗人指出了诗歌语言一个非常重要的本质,即触及存在的真意。而一千多年后德国著名的存在主义哲学家海德格尔对诗歌语言的本质作了深刻的深思与剖析。
海德格尔思想道路的标志是对存在(Sein)的独特追问。存在理由作为海德格尔哲学与美学思想的根本理由贯穿于他思想的各个阶段。而关于艺术及诗歌语言本质的沉思则成为海德格尔存在主义哲学与美学后期的重要内容,且都是在其存在主义思想的框架内展开的。而他对诗歌语言本质的深思则建立在其独特的存在主义艺术本质观的基础之上。海德格尔存在论哲学思想的一个重要内容即对技术时代存在被遗忘的批判,由此出发,他认为在这个技术化的“贫困时代”,艺术尤其是诗歌具有呼唤存在本质回归的重要作用。

一、海德格尔的艺术本质观——艺术让存在的真理敞开出来

海德格尔以凡·高的油画《农鞋》为例来阐释与分析艺术的这一本质。在人们日常生活的经验中,农鞋只不过是一种最为普通的供人们使用的器具,“农妇只是穿这双鞋而已……一切对于农妇来说是太寻常了,她从不留心、从不思量”[1]。在日常生活的经验中,人们只是使用器具,人与器具之间的关系仅仅是单一维度的使用关系。人们忘情于对器具的用,同时器具的存在消逝于此用中。在使用过程中,存在的消逝性促成使用性即显现性反遮蔽其自身趋向于无而不自知,愈上手好用,愈忘情于用,敞开即遮蔽。它遮蔽了人与器具之间在存在的发生作用上更本源的关系;遮蔽了使用器具的人更本真的存在;遮蔽了器具的自持的本质存在。结果人们看到的只是“枯燥无味的有用性”。人们只把器具当作由人(工匠)制作出来、供人使用的东西,认为器具的本源在于纯然的制作中。
那么,在日常生活之外,从何处能够寻获器具的本质存在呢?在一幅画中,在一件艺术作品中。“通过对凡·高的一幅画的欣赏……我们就突然进入了另一个天地,其况味全然不同于我们惯常的存在。艺术作品使我们懂得了真正的鞋具是什么。”[2]在凡·高的那幅油画中,一种完全超越于日常生活经验的更本真更丰富的存在的境界呈现出来。海德格尔从中听到了油画中的农鞋对他的倾诉,并将他所听到的向我们娓娓道来:“从鞋具磨损的内部那黑洞洞的敞口中,凝聚着劳动步履的艰辛。这硬梆梆、沉甸甸的破旧农鞋里,聚积着那寒风陡峭中迈动在一望无际的永远单调的田垅上的步履的坚韧和滞缓。鞋皮上粘着湿润而肥沃的泥土。暮临,这双鞋底在田野小径上缓缓而行。在这鞋具里,回响着大地无声的召唤,显示着大地对成熟的谷物的宁静的馈赠,表征着大地在冬闲的荒芜田野里朦胧的冬冥。这器具浸透着对面包的稳靠性的无怨无艾的焦虑,以及那战胜了贫困的无言的喜悦,隐含着分娩阵痛时的哆嗦,死亡逼近时的战栗。”[3]这幅油画呈现出来的绝非一双农鞋而已,它呈现出的是一位农妇在天地之间的广阔空间里,在四季更替的时间之流中的耕作与存活以及她的坚韧、焦虑、期待与喜悦。
在这里,农鞋勾连起湿润而肥沃的泥土、田野小径、成熟的谷物及朦胧的冬冥等等。它从有用性的束缚与遮蔽中走出来,走入其存在的光亮之中。而农妇与农鞋之间的关系突破那单一维度的使用关系而进入到存在发生作用上的更本源、更丰富的关系中,这是一种“同自然的非使用性的守护关系”,它把人带入了天人合一的原初境界。在一幅油画中,在一件艺术作品中,一双农鞋,一个存在者,走进了其存在的敞开领域,达到了存在的无蔽,从而真理发生了。所以艺术的本质乃是让存在的真理敞开出来。
如果说梵高的画作是在艺术的图像中敞开了存在的真理,那么作为艺术的诗歌则是在语言的媒介中敞开存在的真理。

二、诗歌语言乃是最源始、本真的语言

在海德格尔的存在之思中,他指出在这样一个存在的本真被遗忘的技术化时代,人类的语言也渐渐地被技术化、工具化,语言的本质被遮蔽了。在现代技术社会,语言完全被降格为人的工具,语言的原始的神圣性被技术社会中的行动所取代,“现代技术最不愿意承认那种认为词语赋予物以存在的看法了。在行星轨道运算的计算过程中,重要的不是词语而是行动。诗人有何作为?”[4]
人们所使用的世俗语言其实是一种被工具化与材料化了的语言,它是语言的堕落,并非触及到源始的本真的语言。我们在日常的言谈中总是在说着一些东西,而正是由于在我们日常言谈中,“语言本身并没有把自身带向语言而表达出来,而是抑制着自身,我们才能够说一种语言。在说中讨论某事、处理某事”。[5]因此,“语言之说”在日常言谈中不仅未曾显现,而且还被抑制下去了。在语言自身中隐藏着一个持续的危险,因为在语言中最纯洁和最晦蔽的东西与混乱不堪的粗俗平庸的东西同样地达乎词语。日常粗俗平庸的言谈遮蔽了最本真的语言。
只有诗从来没有把语言当作一种现成的材料来接受与运用,也只有诗才使得语言成为可能,语言的本质只有从诗那里才能够得到诗歌语言是人们存在的家相关论文由www.udooo.com收集理解。只有诗的语言才是真正的道说(Sagen),保持着最本真、源始的语言,本真的诗绝不是日常语言的某种较高品类;毋宁说日常言谈是被遗忘了的精华尽损的诗。“诗乃是一个历史性民族的原语言。”诗性语言乃是存在的家。诗人的道说决非是一般的日常的道说,而是一种与其他的人类道说完全不同的另一种道说——本真的道说。在诗人本真道说的诗性语言中,一切存在者从对象化的状态走出来,重新归属于存在者整体,存在者进入了无蔽状态。世界成为美妙的整体。因此,要倾听“语言之说”就必须到一种语言的“纯粹所说”中去,这种语言的“纯粹所说”乃是诗。在诗中,诗人经验到那源始、本真的“语言之说”,并把他在语言上取得的经验独特地亦即诗意地带向语言表达。

三、诗歌语言的本质乃是对本真存在的敞开与召唤,它是存在的家

海德格尔以对特拉克尔、格奥尔格、荷尔德林和里尔克等德国诗人的诗篇的独特阐释来体验诗歌语言的本质。
在对特拉克尔的一首题为《冬夜》的诗歌的解读中,海德格尔认识到此诗中的语言乃是一种“命名”(Nennen)。诗之说命名了雪花、钟声、窗户、降落、鸣响等等。但是此种命名并不是运用词语来给事物、事件“分贴标签”,并非先有事物存在在那里,再运用语言去加以指称。在此,诗歌语言的命名乃是一种本质的“诗歌语言是人们存在的家由优秀论文网站www.udooo.com提供,助您写好论文.召唤”,在语言的命名之前,这些对象与事件的存在并未进入敞开领域,而此召唤把它所召唤的东西带入近旁,带入存在的澄明之中,召唤它们的存在进入在敞开领域。
在诗歌的语言中,语言是存在之家。在这里,诗人与词语进入了一种全新的关系中,在其中某种东西击中诗人,转变了诗人与词语的关系。诗人经验到:惟有词语才能使物获得存在。在诗中,他经验到了语言的久已被遗忘的古老而本真的作用,获悉了一种“原始消息”。在这种作用中,语言保持着一种最高的全能与神圣的尊严,即使物存在。而诗人在此也承担着神圣的天职即“作为存在之渊源的词语的召集”。
诗人决非只是把语言作为现成的材料来进行诗歌创作,相反,诗人的歌唱才道出本质性的词语,道出了语言中最本真的东西,它是真正的道说(Sagen),它绝不是任意的道说,而是真正把万物的存在带入敞开领域的道说。诗人在其道说中说出本质性的词语,并命名存在者,让存在者的本质得以达乎词语,从而使存在者作为其所是的东西显现出来,进入到存在的敞开领域之中,为我们所知晓。
当语言由工具性的存在重新回到作为存在之家的古老而神圣的作用时,人与语言的关系也相应地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面貌。语言不再是主体性的人表达自身与进行交流的工具,恰恰相反,人在本质上乃是语言性的,人从语言而来获得存在,人是由于被“转让”给语言而成其本质的,人归属于语言,“人栖居于语言所筑之家中。语言是存在的家。人栖居在语言所筑之家中。思者与诗人是这一家宅的看家人。他们通过自己的言说使存在的开敞形诸语言并保持在语言中”。[6]而这乃是作为由语言所构筑的存在之家的看家人诗人神圣的天职。诗人说出本质性的词语,命名诸神与万物,从而把万物的存在带出晦暗,带入敞开领域与澄明之中。
在诗人的道说说出本质性的词语之前,现存的只有“消逝之物”“混乱之物”“无度之物”。存在掩埋于消逝、混乱与无度之深渊中,而从此深渊中是不可能直接获取持存者及其尺度的,从现存事物那里不可能直接推演出存在与物之本质,“持存的东西决不是从消逝之物中取得的。简朴之物决不能直接从混乱物中抓取出来。尺度并不在无度之物中。我们决不是在深渊中寻找基础的”。[7]而当诗人说出本质性的词语时,他打破了深渊中的一片混乱、无度与黑暗,从而使得物之本质与存在显现出来,持存者显现出来,这一切乃是诗人自由的创造,是诗人从深渊的混乱、无度与黑暗而来的冒险大胆的自由创造。
在这个一切都技术化、工具化的“贫困时代”,诗人们冒语言之险,探入存在的深渊。他们说着不同于日常语言的诗性的语言,而在这种本真的道说中,存在的被遗忘被指出;世界及一切存在者从对象化的状态走出来,重新归属于存在者整体并进入了无蔽状态。世界成为美妙的整体,人从而能够重新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之上。
注释:
[1][2][3]海德格尔:《艺术作品的本源》,上海:三联书店,1996年版,第254-255页。
[4][5]海德格尔著,孙周兴译编:《语言的本质》,选自《海德格尔选集》,上海三联书店,1996年版,第1063-1064页。
[6]海德格尔:《关于人道主义的书信》,第355页。
[7]海德格尔著,孙周兴译编:《荷尔德林和诗的本质》,选自《海德格尔选集》,上海三联书店,1996年版,第317页。
参考文献:
[1][德]马丁·海德格尔著,孙周兴译编.海德格尔选集[M].上海三联书店,1996.
[2]张弘.西方存在美学理由研究[M].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5.
[3]张贤根.存在·真理·语言——海德格尔美学思想研究[M].武汉大学出版社,2004.
[4][德]马丁·海德格尔著,郜元宝译.人,诗意地安居——海德格尔语要[M].上海远东出版社,1995.
(林琳 浙江省宁波大学科学技术学院人文学院315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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